真兇現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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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兇現身
一個完整的猜測在紀明朝腦子裏成形。
“兇手的親人是被瓊玉樓拐去害死的受害人。他為了給親人報仇, 於是和瓊玉樓的人一起作案殺了那些人？所以，當時殺唐煥的兇手有兩個人。一個就是那日唐家大郎請來的瓊玉樓的人，在院外負責拋屍引起唐煥註意, 一個在院內趁機動手。這樣就能用唐煥受驚來掩蓋他中毒導致的胸痹而死。”
她有些激動。
“老鴇不是給了我們一份受害人的名單嗎？當時在院內的人就那麽多，我們去查一查哪些人和受害人有聯系不久行了嗎！”
“不用, 只用查一個人。”宋望朔撫了撫衣裳。
“誰？”
宋望朔的眼神有些飄忽, 他摸了摸桌上的木匣子。
“我有一個猜想……”
紀明朝聽完思考了一會兒，手裏比劃著。
“若真是如此，那一切就說得清了。”
三日後，宋望朔放下手裏的卷宗，長長嘆出一口氣，語氣沈重無比。
“耿江, 把人帶來吧。”
“是。”
大理寺的大堂之上。
被帶來的王忠埋著頭跪在堂上, 看不清表情。
宋望朔並沒有敲響他手裏的驚堂木，而是長驅直入地問道：“王忠, 你殺害馬翠等人的罪行, 你是認還是不認。”
王忠掀了掀眼皮。
“鄙人聽不懂大人的意思。”
“那就先從唐煥的死說起。”紀明朝拿出驗屍格目，“唐煥是被帶毒的針刺入頭皮，導致胸痹發作而死。當時，只有你接觸到了他。”
王忠只楞了一下，看向了紀明朝。
“紀評事可有依據？”
紀明朝將驗屍格目遞給他。
“王仵作。雖然你七年前就跟了唐煥, 但是自小的仵作技藝應該不會就全忘了吧？那種毒針的毒是即刻發作，在他死前只有你接觸過他，你無可抵賴。”
王忠伸出的手僵硬了。
“身份的問題你就別狡辯了。我們找到了你之前的籍貫。而且……胡爺爺替你遮掩了死者丟失胞宮之事, 還有死者身上的剖腹傷口, 那是仵作才會有的手筆。”
王忠的手顫了一下。
“鄙人原來確實是做仵作的。是阿郎見我得力才替我換了個籍貫收我做了管事。”
他盯著紀明朝的眼睛，自嘲一笑：“不是誰都能有令尊那樣的好福氣, 能得恩旨脫籍。”
這話說得坦坦蕩蕩。
他說完就翻看起了驗屍格目。
片刻後，驗屍格目被返還。
王忠說道：“即使在下卻有嫌疑可是……大人，我沒有動機啊。阿郎助我脫籍，我何必再殺他呢？”
“因為你的女兒——玉珠。”宋望朔拿出一疊厚厚的名單，“這上面都是這些年來，瓊玉樓所拐來的女子，上面有你女兒的名字。也正是因為你女兒和夢娘等人相識，她們才會在那日幫你扔人頭。”
聽到女兒名字的王忠情緒波動並不大。
天天身處於這樣的痛苦中，他已經有些麻木。
玉珠，玉珠……
他木楞楞地站起來，向前走了一步。
“這些事情和夢娘那些孩子無關，我願意一力承擔所有罪責。”
宋望朔沒有再提其他人的名字。
而王忠也將事情的緣由一一道來。
王忠的妻子早亡，只留下一個女兒和他相依為命。
雖說仵作是賤籍，但是王忠是個會過日子的人，玉珠也很能幹，父女倆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。
然而，就在玉珠十四歲那一年，出門賣繡品的玉珠突然失蹤。
王忠當時就慌了，立即就報了官。
當時的官員自然是對這樣的事情並不上心。
還好他認識的公差不少，都幫著他到處找人。
可是，三個月過去了，卻一無所獲。
作為仵作的王忠耳濡目染多年，對於刑名斷案也算是略通。
他深知靠不住那些官員，就自己開始著手調查。
而這一查還真讓他查出了些線索。
玉珠因為出身仵作之家，自小被人排斥，和朋友交際不多。
於是王忠就去了她常去的繡房等地一一詢問。
在一位好心阿婆的口中，他得知，玉珠在失蹤那日似乎是和另外一個繡娘走了。
根據這一點點線索，王忠竟然找到了誘拐玉珠的繡娘鄧慧！
他潛伏在暗處，發現了鄧慧等人的勾當。
她們以女子的身份為便利，以各種理由誘拐那些女子回家，然後將她們囚禁。
在鄧慧再次下手的時候，他跟了上去。
這一次的發現讓他瞠目結舌。
那些被拐女子的去處竟然是瓊玉樓！
王忠沒有熱血上頭。
久在公門，他知道瓊玉樓這種級別的青樓背後一定有巨大的勢力。
而且他是賤籍，他的女兒也是賤籍。
按照律法，“略人略賣人”針對的只是良籍。
蒼天茫茫，他只能靠自己去給自己的女兒討回一個公道！
之後，他潛入了瓊玉樓，結識了夢娘等人。
恰巧，夢娘等人就是和玉珠一起被拐來的。
在夢娘的口中，他得知了玉珠被拐的過程……以及……死訊！
玉珠被鄧慧拐來後，其實出逃過一次。
她遇見了正在巡街的蔣家兄弟。
然而收了鄧慧錢財的蔣家兄弟對此置之不聞不說，甚至還將向他們求助的玉珠帶回了鄧慧家中。
之後，鄧慧將人交給了付玉珍。
付玉珍的親家坊正在上門時察覺了異常，卻也置若罔聞。
最後，玉珠等人被帶去了馬翠處關押。
她們合力求救，終於引起了李深的註意。
可李深明明已經看見了她們，卻把頭一偏，當做沒看到就走了……
被押到瓊玉樓時，玉珠不堪折磨而死。
王忠在得知了真相後，繼續留在了瓊玉樓中。
“是老天爺在幫我！是老天爺讓我去倒個泔水都能碰見唐煥！”
唐煥被他盯上了……
他決定，要把這些惡人都殺死。
不光是為了他的女兒，還有很多很多被害的人。
光是殺馬翠他們……
不夠！
唐煥他們才是首惡！
可是哪裏有這麽容易下手。
他回家後，細細籌謀。
先是費盡心機接近唐煥成為了唐煥身邊的管事。
在此期間，他利用自己手裏的力量，將馬翠等人的孩子一一毒死。
仵作本就會些醫術。
這對他來說。
不難。
在坐穩了管事的位置後，他就開始對馬翠等人下手。
他先是以瓊玉樓有事吩咐為名義，將馬翠引誘出來，殺死了她。又在第二日以李深的把柄，誘出了李深……
那五名女死者知道他是唐煥的管家，都對他深信不疑。
至於那四個男死者，他只需要將他們的把柄拿出來稍稍利用，一切就水到渠成。
用這個辦法他連續殺死了九人。
並且因為他是唐府的管家，手上拿著唐煥的令牌，連金吾衛都沒有敢去盤問他。
至於唐煥……
這個謹慎的人絕對不會獨身一人。
殺他的辦法，要覆雜些。
他先是借趙姨娘爭寵之事，將殺人的時間定下，撇清自己的嫌疑。
接著和夢娘聯合，讓夢娘和唐煥長子約好在動手那日進府，正大光明進入唐家。
緊接著，他先殺孫英，再把頭顱交給夢娘，讓夢娘在約定的時間往趙姨娘的院子拋出頭顱。
唐煥一定會去看！
此時，他只需要在唐煥被嚇到的時候，接近他，趁機將淬了藥的針刺入，誘發其胸痹發作。
“我要殺了他們！還要挖掉李深那雙沒用眼睛！取出蔣家兄弟的狼心狗肺……讓他們拿了馬翠那些人的錢就助紂為虐！還有馬翠她們！她們既然讓別人失去孩子，我就要讓她們也嘗一嘗失去孩子的滋味！把她們的胞宮也挖掉……”
說到最後，王忠還是吼了出來。
宋望朔不忍地轉開視線。
“王仵作。”
柔和的女聲帶著一絲絲清亮。
這個聲音很像……很像……
王忠呆住了，眼前也變得模糊扭曲了起來，仿佛身在另外一個世界。
他看著紀明朝，眼神空洞，囁嚅著幹燥的嘴唇，喉嚨裏擠出艱難的呢喃。
“玉珠……”
淚如雨下。
王忠搖著頭，捂住臉跪了下去。
“我沒有辦法，我沒有辦法……阿爹不想殺人的！可是阿爹沒有辦法，都怪阿爹是個仵作，是個賤籍。怪阿爹……怪阿爹沒有本事……”
“阿爹，不怪你的。”
溫暖的體溫環繞住了王忠。
紀明朝擦了擦淚，在手劄上添上一頁。
淚水暈染過的字跡有些模糊。
這讓她想起手劄前面的部分，有些地方也是如此。
篤篤——
敲門聲不急不緩。
“是我。”
宋望朔的聲音也有些隱隱的嘶啞。
紀明朝急忙抹了一把臉。
“進來吧。”
宋望朔拿著食盒走了進來。
“是剛剛母親讓人送來的。”
看上去簡樸的食盒被裝得滿滿的。
裏面的菜色極其豐富。
宋望朔給她夾了一筷子肥嘟嘟的肘子。
紀明朝本就哭得有些累，飯菜又合她的口味，一頓飯吃得很香。
飯畢。
紀明朝才問出了之前的疑問：“你最開始是怎麽懷疑到王忠身上的？”
宋望朔喝了一口清茶。
“是因為那個裝著名單的匣子。桌上滿滿都是灰塵。若是木匣子長期放置在那裏，匣子和木桌接觸的面應該沒有灰才對。還有……”
他看向了紀明朝的鞋子。
“王忠的鞋子？”
“嗯，我無意中看見王忠的鞋邊有青苔泥印。他一直沒有進去，怎麽會沾染上青苔泥印呢。”
無意中……
紀明朝瞇了瞇眼。
記性好了不起啊？
“這樣一看，他的行為就有些可疑了。”
作為唐家的管家故意爆出名單，這實在是讓人心生疑問。
除非他是有什麽其他的目的。
比如……為了他死去的女兒，也為了那些和他女兒一樣被害的女子。
“阿爹還在的時候也提起過他，說他做事認真又兢兢業業，為人熱心厚道。”
紀明朝不明白為什麽噩運一定要找上只想好好活著的人。而那些人……
卻好好的活著！
錦衣玉食！高官厚祿！
“此事唯一的麻煩之處就在於駙馬一人。涉及皇家顏面，那一位怕是……”
宋望朔嘲諷一笑，旋即輕輕撫上她的肩膀認真道：“但是，我一定會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。”
“你有法子了？”紀明朝知道對方絕不是空口白話之人。
“只要不涉及到皇家顏面不就行了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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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兇手的親人是被瓊玉樓拐去害死的受害人。他為了給親人報仇, 於是和瓊玉樓的人一起作案殺了那些人？所以，當時殺唐煥的兇手有兩個人。一個就是那日唐家大郎請來的瓊玉樓的人，在院外負責拋屍引起唐煥註意, 一個在院內趁機動手。這樣就能用唐煥受驚來掩蓋他中毒導致的胸痹而死。”
她有些激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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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用, 只用查一個人。”宋望朔撫了撫衣裳。
“誰？”
宋望朔的眼神有些飄忽, 他摸了摸桌上的木匣子。
“我有一個猜想……”
紀明朝聽完思考了一會兒，手裏比劃著。
“若真是如此，那一切就說得清了。”
三日後，宋望朔放下手裏的卷宗，長長嘆出一口氣，語氣沈重無比。
“耿江, 把人帶來吧。”
“是。”
大理寺的大堂之上。
被帶來的王忠埋著頭跪在堂上, 看不清表情。
宋望朔並沒有敲響他手裏的驚堂木，而是長驅直入地問道：“王忠, 你殺害馬翠等人的罪行, 你是認還是不認。”
王忠掀了掀眼皮。
“鄙人聽不懂大人的意思。”
“那就先從唐煥的死說起。”紀明朝拿出驗屍格目，“唐煥是被帶毒的針刺入頭皮，導致胸痹發作而死。當時，只有你接觸到了他。”
王忠只楞了一下，看向了紀明朝。
“紀評事可有依據？”
紀明朝將驗屍格目遞給他。
“王仵作。雖然你七年前就跟了唐煥, 但是自小的仵作技藝應該不會就全忘了吧？那種毒針的毒是即刻發作，在他死前只有你接觸過他，你無可抵賴。”
王忠伸出的手僵硬了。
“身份的問題你就別狡辯了。我們找到了你之前的籍貫。而且……胡爺爺替你遮掩了死者丟失胞宮之事, 還有死者身上的剖腹傷口, 那是仵作才會有的手筆。”
王忠的手顫了一下。
“鄙人原來確實是做仵作的。是阿郎見我得力才替我換了個籍貫收我做了管事。”
他盯著紀明朝的眼睛，自嘲一笑：“不是誰都能有令尊那樣的好福氣, 能得恩旨脫籍。”
這話說得坦坦蕩蕩。
他說完就翻看起了驗屍格目。
片刻後，驗屍格目被返還。
王忠說道：“即使在下卻有嫌疑可是……大人，我沒有動機啊。阿郎助我脫籍，我何必再殺他呢？”
“因為你的女兒——玉珠。”宋望朔拿出一疊厚厚的名單，“這上面都是這些年來，瓊玉樓所拐來的女子，上面有你女兒的名字。也正是因為你女兒和夢娘等人相識，她們才會在那日幫你扔人頭。”
聽到女兒名字的王忠情緒波動並不大。
天天身處於這樣的痛苦中，他已經有些麻木。
玉珠，玉珠……
他木楞楞地站起來，向前走了一步。
“這些事情和夢娘那些孩子無關，我願意一力承擔所有罪責。”
宋望朔沒有再提其他人的名字。
而王忠也將事情的緣由一一道來。
王忠的妻子早亡，只留下一個女兒和他相依為命。
雖說仵作是賤籍，但是王忠是個會過日子的人，玉珠也很能幹，父女倆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。
然而，就在玉珠十四歲那一年，出門賣繡品的玉珠突然失蹤。
王忠當時就慌了，立即就報了官。
當時的官員自然是對這樣的事情並不上心。
還好他認識的公差不少，都幫著他到處找人。
可是，三個月過去了，卻一無所獲。
作為仵作的王忠耳濡目染多年，對於刑名斷案也算是略通。
他深知靠不住那些官員，就自己開始著手調查。
而這一查還真讓他查出了些線索。
玉珠因為出身仵作之家，自小被人排斥，和朋友交際不多。
於是王忠就去了她常去的繡房等地一一詢問。
在一位好心阿婆的口中，他得知，玉珠在失蹤那日似乎是和另外一個繡娘走了。
根據這一點點線索，王忠竟然找到了誘拐玉珠的繡娘鄧慧！
他潛伏在暗處，發現了鄧慧等人的勾當。
她們以女子的身份為便利，以各種理由誘拐那些女子回家，然後將她們囚禁。
在鄧慧再次下手的時候，他跟了上去。
這一次的發現讓他瞠目結舌。
那些被拐女子的去處竟然是瓊玉樓！
王忠沒有熱血上頭。
久在公門，他知道瓊玉樓這種級別的青樓背後一定有巨大的勢力。
而且他是賤籍，他的女兒也是賤籍。
按照律法，“略人略賣人”針對的只是良籍。
蒼天茫茫，他只能靠自己去給自己的女兒討回一個公道！
之後，他潛入了瓊玉樓，結識了夢娘等人。
恰巧，夢娘等人就是和玉珠一起被拐來的。
在夢娘的口中，他得知了玉珠被拐的過程……以及……死訊！
玉珠被鄧慧拐來後，其實出逃過一次。
她遇見了正在巡街的蔣家兄弟。
然而收了鄧慧錢財的蔣家兄弟對此置之不聞不說，甚至還將向他們求助的玉珠帶回了鄧慧家中。
之後，鄧慧將人交給了付玉珍。
付玉珍的親家坊正在上門時察覺了異常，卻也置若罔聞。
最後，玉珠等人被帶去了馬翠處關押。
她們合力求救，終於引起了李深的註意。
可李深明明已經看見了她們，卻把頭一偏，當做沒看到就走了……
被押到瓊玉樓時，玉珠不堪折磨而死。
王忠在得知了真相後，繼續留在了瓊玉樓中。
“是老天爺在幫我！是老天爺讓我去倒個泔水都能碰見唐煥！”
唐煥被他盯上了……
他決定，要把這些惡人都殺死。
不光是為了他的女兒，還有很多很多被害的人。
光是殺馬翠他們……
不夠！
唐煥他們才是首惡！
可是哪裏有這麽容易下手。
他回家後，細細籌謀。
先是費盡心機接近唐煥成為了唐煥身邊的管事。
在此期間，他利用自己手裏的力量，將馬翠等人的孩子一一毒死。
仵作本就會些醫術。
這對他來說。
不難。
在坐穩了管事的位置後，他就開始對馬翠等人下手。
他先是以瓊玉樓有事吩咐為名義，將馬翠引誘出來，殺死了她。又在第二日以李深的把柄，誘出了李深……
那五名女死者知道他是唐煥的管家，都對他深信不疑。
至於那四個男死者，他只需要將他們的把柄拿出來稍稍利用，一切就水到渠成。
用這個辦法他連續殺死了九人。
並且因為他是唐府的管家，手上拿著唐煥的令牌，連金吾衛都沒有敢去盤問他。
至於唐煥……
這個謹慎的人絕對不會獨身一人。
殺他的辦法，要覆雜些。
他先是借趙姨娘爭寵之事，將殺人的時間定下，撇清自己的嫌疑。
接著和夢娘聯合，讓夢娘和唐煥長子約好在動手那日進府，正大光明進入唐家。
緊接著，他先殺孫英，再把頭顱交給夢娘，讓夢娘在約定的時間往趙姨娘的院子拋出頭顱。
唐煥一定會去看！
此時，他只需要在唐煥被嚇到的時候，接近他，趁機將淬了藥的針刺入，誘發其胸痹發作。
“我要殺了他們！還要挖掉李深那雙沒用眼睛！取出蔣家兄弟的狼心狗肺……讓他們拿了馬翠那些人的錢就助紂為虐！還有馬翠她們！她們既然讓別人失去孩子，我就要讓她們也嘗一嘗失去孩子的滋味！把她們的胞宮也挖掉……”
說到最後，王忠還是吼了出來。
宋望朔不忍地轉開視線。
“王仵作。”
柔和的女聲帶著一絲絲清亮。
這個聲音很像……很像……
王忠呆住了，眼前也變得模糊扭曲了起來，仿佛身在另外一個世界。
他看著紀明朝，眼神空洞，囁嚅著幹燥的嘴唇，喉嚨裏擠出艱難的呢喃。
“玉珠……”
淚如雨下。
王忠搖著頭，捂住臉跪了下去。
“我沒有辦法，我沒有辦法……阿爹不想殺人的！可是阿爹沒有辦法，都怪阿爹是個仵作，是個賤籍。怪阿爹……怪阿爹沒有本事……”
“阿爹，不怪你的。”
溫暖的體溫環繞住了王忠。
紀明朝擦了擦淚，在手劄上添上一頁。
淚水暈染過的字跡有些模糊。
這讓她想起手劄前面的部分，有些地方也是如此。
篤篤——
敲門聲不急不緩。
“是我。”
宋望朔的聲音也有些隱隱的嘶啞。
紀明朝急忙抹了一把臉。
“進來吧。”
宋望朔拿著食盒走了進來。
“是剛剛母親讓人送來的。”
看上去簡樸的食盒被裝得滿滿的。
裏面的菜色極其豐富。
宋望朔給她夾了一筷子肥嘟嘟的肘子。
紀明朝本就哭得有些累，飯菜又合她的口味，一頓飯吃得很香。
飯畢。
紀明朝才問出了之前的疑問：“你最開始是怎麽懷疑到王忠身上的？”
宋望朔喝了一口清茶。
“是因為那個裝著名單的匣子。桌上滿滿都是灰塵。若是木匣子長期放置在那裏，匣子和木桌接觸的面應該沒有灰才對。還有……”
他看向了紀明朝的鞋子。
“王忠的鞋子？”
“嗯，我無意中看見王忠的鞋邊有青苔泥印。他一直沒有進去，怎麽會沾染上青苔泥印呢。”
無意中……
紀明朝瞇了瞇眼。
記性好了不起啊？
“這樣一看，他的行為就有些可疑了。”
作為唐家的管家故意爆出名單，這實在是讓人心生疑問。
除非他是有什麽其他的目的。
比如……為了他死去的女兒，也為了那些和他女兒一樣被害的女子。
“阿爹還在的時候也提起過他，說他做事認真又兢兢業業，為人熱心厚道。”
紀明朝不明白為什麽噩運一定要找上只想好好活著的人。而那些人……
卻好好的活著！
錦衣玉食！高官厚祿！
“此事唯一的麻煩之處就在於駙馬一人。涉及皇家顏面，那一位怕是……”
宋望朔嘲諷一笑，旋即輕輕撫上她的肩膀認真道：“但是，我一定會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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